谨以本文表达一位部属对于丁先生的怀念!
初次见到先生的人,都会对他那充满自信爽朗的笑
声,以及当先生谈到他的理念,和计划时热情洋溢、侃
侃言谈的神情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先生
的部属来说,先生是一位治事严谨,要求严格的长官。
也是一位责备人时毫不留情面;骂起人时又像是一座升
温中的锅炉,逐段增压,爆发力越来越大。但先生其实
是一位「面恶心善」的长者,做事时要求你的工作要有
绩效,同时还教你待人处事应注意到的细节,不仅「做
之君」也「做之师」。
1989年四十多位充满雄心壮志,热血沸腾的青年男女,坐在新竹经济部国贸局讲堂内的阶梯教室里望着站在讲台上方一字排开的中壮年人,耳中聆听着他们的领队-丁董事长,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对公司经营的方向,以及未来的擘划和希望企业达到的目标。在他激昂、高亢的声音中勾勒的是每一位年轻人都会希望拥有的机会、远景与梦想。
进入公司后,先生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教导及培养我们;有一次他问我们几位同时进入公司的同仁如何才能捉到停在桌上的苍蝇,当时大家都不解其意,在众人七嘴八舌表达后,终于有位同仁说道:要从苍蝇的背后往前捉,才会捉到苍蝇,这才解开了谜题。虽是一件听似非常无趣的事,但是先生却在藉此机会让大家学会观察周遭事物的重要性。他让大家省思「事事留心皆学问」、「做大事要从小地方做起」的道理。
初入公司时,公司有许多计划都还在摸索的阶段。由于业务尚未展开,日常可做的事情并不多。因此同仁们有很多时间都是「泡」在中央图书馆里查数据,当时同仁间都彼此戏称是「中央图书馆研究员」。也由于没有实际业务可做,再加上当初是怀抱着满腔厚望,希望能一展身手而进入公司的同仁们,「晃荡」既久
,同仁间便逐渐会有许多闲言闲语、以及生出抱怨、乃至于产生心虚之感。但是,先生只是告诉大家说不要浪费时间,要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去多方面充实自己,毕竟不会有多少老板愿意花钱请员工来念书的。
先生对年轻同仁的费心培养也可以从他容忍同仁做失败一个计划,却未让他卷铺盖走人上看出,只要不动摇公司根本,计划执行失败了也能够被原谅,但是重要的是要从失败中去获取经验。丁先生要求达成目标的态度是很坚决的,对于同仁执行力的要求是相当严厉的,往往前脚刚交代的事项,后脚便希望能有答复。对于做错的事,达不到要求的时候,先生常常都是不假情面地责骂,但是他又会经常对被责骂的同仁说:「
会骂你是因为觉得你还有希望才会骂你,没有希望的人就根本不说他了。」
我常认为先生的做事风格是一种「威权式的民主」。他经常告诫同仁们:「在会议里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摊开来讲,一旦做出决定,离开会议后,便需全力朝决定的方向去做。若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发生什么问题而必须修改原先的方向时,也要先向他报告后再做。」尽管在绝大多数的会议里,最后大家都还是会以先生的意见为最后的决定。先生也非常重视关联企业间同仁们相互合作、资源互享观念的培养。往往在解决一件事情、谈及一个方案时,最先问到的通常都是在某某关联公司还有什么物资可以为此方案所用,大家是否已经做过考虑,是否已经和某某负责同仁谈过等等,这样的工作要求让大家在处理每一件任务时,莫不小心翼翼,思前想后,生怕遗漏了什么,无法面对先生询问时锐利的眼光。但就在这过程中却也培养出大家做事时注意横向连系、上下沟通、彼此支持的团队精神,并且了解到公司共同的目标是什么-在达成大目标的前提下,各自子公司的利益都是次要的。
除了工作上的要求,先生也以其它生活面上的知识教育同仁让大家都能成为全方位的公司人才。记得有一次,先生带着我和其它同事一起在饭店招待客人用餐,餐会即将结束前,先生低声问道:「付钱了吗?」只见我和部分同事尴尬相觑,原来先生出门身上甚少带钱,偶遇有宴请客人的机会,都是由随行部属处理后再回公司报销,我这也才了解原来职场上的规矩是如此。只因当时刚刚步入社会工作的我还不了解这些情况
,身上也没带多余的钱,霎时间便出了窘态,幸好另外一位同事以她的信用卡为我们解围。记取这教训,隔天我便赶紧到银行办张信用卡。那是1990年春天发生的事。
又有一次机会和几位同事随同先生宴请客人。餐后,在回公司的路上,先生将我与另一位同事叫入其车内一同返回公司,在车上,先生告诉我们说:「让你们出来参加餐会,并不是叫你们来吃饭,而是要让你们学习如何去做主人;客人席位的安排、餐桌上餐具的摆放、乃至于空调的角度、冷度都要注意;进餐时,你们也应该要随时观察餐桌上的情况、以及客人们的需要等等。」
「哲人日已远,典范在夙昔」。先生故去虽已近一年,对于部属提携培育养成的用心,我永远感念在心
。先生治事精神和为人处事的态度也一定会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继续影响公司的同仁及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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